时间:2018/10/20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
黑钻塔

沈凤祥

(一)

  大解放在疙疙瘩瘩路上颠簸着,好像跳老年迪斯科,那样僵硬。这是还没铺好的通往草原的公路,路面很窄,遇到坑洼司机加大油门冲一下,从发动机里挤出的烤人的温度和冒出的黑烟四散着,融进了雨后草原,让夏日的草原更燥热。

  大解放去井队,车上没拉什么货物,没有篷盖的车箱里,躺着一个年轻人。他依着行李脸朝天,汽车颠簸时,他就抓着护栏。最难受的是被太阳晒,雨后太阳放射的紫外线很强烈。他好像是耐不住了,双手用力拉住汽车护栏,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他看方圆几十里没看到人烟,又看看五花大绑的行李,心想,这简直就是被流放。

  路况不好,司机有些手忙脚乱,论起膀子左打舵右打舵,缓刹车,换低速挡,气喘吁吁向前爬行。要不是井队队长说打深探井急着用人,刚从技校毕业的华明,哪有坐这专车的待遇啊。

  一个技校毕业生没那么“牛”,都赶不上一个高中毕业生有实力。毕业聚餐的那天晚上,在宽敞的大食堂里吃散伙饭,他躲在角落里,想把自己藏起来,平时的文艺活跃分子,这回蔫儿了。那天晚上他被同学们不情愿地推上台,在宴会上唱歌,唱的是《钻工之歌》,唱什么钻工,真傻,那歌是被夸张和虚化的钻工生活,不真实。那天他喝醉了,他不知是怎么走回宿舍的,他真的要当钻工了,“钻工”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着,脑袋几乎要爆炸了。他不情愿去当钻工,很不情愿。

  毕业分配的前几天,一名老钻工来学校上课,也叫岗前培训。老钻工洪亮的嗓音讲开钻,讲起下钻,讲井喷,讲男子汉,好家伙,真神气。他说他干了一辈子钻井,还要继续干下去……他坐在车上回忆着,漫不经心地向远处看,看着流云,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,可就是看不见他认识的钻塔。

  汽车咣当一下车停了下来,路就铺到这,没修完,华明提起行李扔下车,他下车后坐在行李上歇会儿,准备“长征”了。

  在路边,他看着大解放用力的在淤泥里向后倒车,然后调转头走了,当时华明真想追上这车,跳上去,回家。

 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草原上,脚下的路是雨后刚刚被踩出来的,泥泞,弯弯曲曲的。还真像司机师傅指的路那样,顺着这条羊肠小道走,爬上前面长着五颗老榆树的那座小山包,就能看见钻塔了。

  一阵急行军,华明已是满头大汗,他看着眼前的风景,又有凉风吹来,此时他感到很惬意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,觉得甜滋滋的,一路压抑的心情释放了许多。看到这大草原的美景,他想起了来学校讲课那个老钻工,他笑他文化浅,不会用嘴做文章,没把大草原描绘好。

  远处的钻塔隐约可见了,连插在钻塔顶上的钻井队队旗都能看出了模样。

  人就是这样,在不情愿中选择的还是不情愿,都说把命运交给机遇,华明就要去井队,在人生的拐弯处亮相了,这是什么机遇,这个机遇会给他带来什么,他迷茫。他在不停地问自己,这就是人生的新起点吗?

  他望见了钻塔,望见了那立在草海的的帆。

(二)

  到了钻井队,华明被工友接近了板房,当他把行李放下,来到他眼前这个老钻工,巧了,是那天到学校讲钻塔的师傅,井队的人都叫他钻叔,钻叔成了他的师傅。

  来到井队,华明换了一身蓝色的工装,戴上了安全帽,顿时把他学生的稚气掩盖了起来,变了另一个人似的。每天他戴着那顶红色安全帽,在井架下忙碌着,哈腰站起哈腰站起,在地面拉绳套,往井口运钻杆,安全帽在阳光照射下很显眼。他很快学会了接单杆,丝扣对丝扣拧紧,三根钻杆接一起算是一柱,这是场地工的活。

  凌晨时分,华明和钻叔倒班回到板房宿舍,劳累了一天,他们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钻叔一觉醒来,说准确点儿是钻机发出扎心的声音把钻叔唤醒的,钻叔急忙披上衣服向井场奔去。披衣服时,不小心把白色烤瓷的大茶缸碰掉了,在地板上蹦了几下,把华明惊醒了,华明起床悄悄地跟在钻叔后面,经过两栋板房,路过远程控制台,来到了井场,他看到当班的钻工在泥浆池旁忙碌着,原来是在高压区快打井,突然发生了井涌,开始压井作业。

  华明加入了运送重晶石的行列,一个小时过去了,险情排除了,华明像累瘫了一样,一下就坐在了地上,从兜里掏出烟就抽,抽烟解乏。要说抽烟,华明是来井队后学会的,好像队里的钻工都会抽,顶数钻叔抽的最狠,卷上一根手指粗的“大烟泡”几口就报销了。华明不抽“大烟泡”抽“长白参”,有香味儿,有范,有面子,很惬意的。

  来到井队他就和钻叔一起住,从没分开过,他开始   那天华明问起钻叔家里有什么人时,钻叔的脸沉了下来,不正面回答:“有家好,世上最温暖的是家。”说完低头卷烟。华明不再问了。心想,这年月难得糊涂。后来华明才知道,钻叔的妻子在生小孩时难产,大人孩子都没保住,妻子临产那天,他还在井队打井呢,没能回去,这是他一生中最不愿想的和不愿说的事。

  钻叔告诉华明说:“再过两个月,等冬天来了,我就改退休了,我就要离开井队了。”

  “你都把井队当成家了,你能舍得离开吗?”华明说。

  “是舍不得,可钻井是年轻人的事业,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了,井队有了接续。”钻叔的话语很朴实。

  “那我得好好学,把你的技术学到手。”华明说这些话没底气,因为他还没有要长期扎根井队的思想准备。

  华明说的有点儿违心的意味,心口不一,其实这些是瞒不过钻叔的。这时钻叔转移着话题,轻轻地说:“睡吧,这口探井打到花岗岩上了,明天要起钻换钻头,好好休息,攒足了劲儿好干活儿。”

  板房里黑黑的,没开灯,只见有两个小点儿不时在晃动着,忽明忽暗,是两支烟头在燃烧。他们各自抽着烟,品着不同的口味儿,在黑暗里想着自己的心事,不说话了。只听见蚊子在蚊帐外嗡嗡地叫,是想偷袭几口雄性血。

  华明在每一次上岗,都经受着艰苦生活的考验。这个时髦的青年,脸上抹点儿香脂,人家说他是大姑娘;留的长发烫几个卷,人家说像“抱窝鸡”。他解释说不是“抱窝鸡”,是“爆炸式”,越解释越遭到“大轰炸”,遭白眼,只有钻叔护着他,骂那些钻工“小王八蛋”,不讲情理。

  子夜晴朗的夜空,北斗星在星群里展示着最耀眼的光亮,展现着自己显著的位置,仿佛眨眼对着板房微笑。还没有睡着的华明,借着光亮看见钻叔忽地一下坐起来,从床头拿起一瓶酒,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,像是喝茶水。钻叔的风湿病又犯了,老寒腿疼得让他躺不下,睡不着,钻叔什么也不说。钻叔的老寒腿就是天气预报,也许明天天气要有变化了。

(三)

  草原有眉有眼儿好清秀,雨后草原低洼处有了积水,盖不住娃娃腚的一汪野水,像草原的眼睛,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光。草海里花儿点头哈腰,左右摇摆着笑脸,像美丽的少女,好看。华明每天都有机会欣赏这美景,华明说他爱草原不爱钻塔,其实他懂得,没有钻塔的雄伟,草原就少了几分壮美。

  打井接近完钻阶段,井队显得有些繁忙。这仿佛是“风湿队长”导演的一幕现代京剧,不信你看,钻工脸上沾满油污像是“大花脸”,一身泥浆的像是“花衬衫”,说话嗓门都挺高,撞在井架上有回音儿。

  华明的脸上也挂上了几道油渍,看上去好像大花脸包公。他从早上到深夜连轴转,在钻台上操作累得够呛,一有空闲,他就靠在井架上,躲着钻叔的眼睛偷会儿懒,然后使劲儿地过烟瘾。

  刮夜风了,钻叔又把老棉袄披上了。虽然是刚立秋,但也很凉。这几天钻叔的担子不轻啊,队长去公司领钻头去了,把井队生产交个了钻叔,钻叔当上了“临时队长”,在井场、钻台上下来回走动,指挥着起下钻作业。大家看见钻叔穿上了老棉袄,把“临时队长”叫成“风湿队长”,井队的钻工都知道钻叔有严重的风湿病。

  “风湿队长”指挥生产不含糊,在花岗岩上打钻阻力大,这个有经验的老钻工不怕担风险,还是想多打一米是一米,等队长把金刚钻头领回来,还能省省时间省省钻头。

  打钻不顺利,可钻机不能停,按照钻叔的要求华明在井口活动钻具,泥浆喷出来,溅到身上热乎乎的,这样反复操作着,在等待金刚钻头。尽管花岗岩坚硬,那也不能停钻啊,说是一天多队长就能回来,不见队长回来,钻叔心急开始骂人,说材料站领导无能,一只金刚钻头也备不好,那开票的管库的都是笨蛋,停钻意味什么,钻叔不再想了,他命令司钻,前车大班留下,还有场地工华明,其他回宿舍待命。可这个时候最该休息的是钻叔,他的眼睛红红的,他累了。

  钻叔站气乎乎地走下了钻台,站在泥浆池旁卷上一支烟,用力拧下烟蒂,边吸边看着华明在井口操作,看了一会儿,钻叔没说什么,就佝偻着身子,扶着扶手走上了钻台,让华明喊人上岗。

  “哎呦,这么快钻头就到了。”接到上岗通知的钻工们,一边往井场走上井一边议论着。

  钻叔命令勇士出击是另有所派,他郑重告诉钻工们龙卷风要来了,各班要提前做好防风准备,要尽快把井场设备加固好。

  听钻叔说要来龙卷风,华明像个气象观测家,站在钻台上抬头观天象,傻傻地望着天上的流云,看累了就低下头来,看见钻叔站在钻台上手掐着腰,也在抬头看着井架,看的很仔细,然后两只手握成拳头在腰上敲了几下,缓解一些疼痛。接着,他咬着牙,爬上二层平台,他要亲自检查二层平台的螺钉和死活绳头。

(四)

  龙卷风说来就要来了,钻叔在库房里准备棕绳,钢丝绳,八号铁线,他要在龙卷风到来之前,组织全队人员加固井架,把四角绷绳上上“双保险”。当他准备好了所需要的材料,蹲在井场站不起来了,风湿病在无情地折磨着他,这就是天气预报,马上就要变天了。

  钻叔把小收音机从兜里掏出来,打开,然后又夹在腋下,接着他腾出两只手卷烟,烟卷的有大拇指那样粗,点着后用力吸一口,烟头着火了,差点儿燎着了眉毛,烧了手指,他赶忙放在脚底下踩灭了,之后又把微型收音机拿在手上,看着钻台,听着天气预报。心想,要是队长早一天把金刚钻头领回来,抓点儿紧,一天多就完钻了,然后把井架拆解放倒,什么龙卷风,什么暴风雨,什么台风都不怕。这时,钻叔手里的收音机预报,明早七点一刻,龙卷风从查干地区经过,准确的位置是凹线区,就是井队打井的地方。要是队长现在回队,他这个“风湿队长”就自动免职了,他就没责任了,可队长回不来,这份重担他还得挑。

  钻叔没有慌乱,蹲在那里对自己说,过一会儿龙卷风就要来了,你要把这个坎儿过去。钻叔的眼睛一直盯着钻塔,像慈父用温柔的目光抚摸着心爱的“宝贝”。

  平静夜过去了,天亮了,钻叔心里牢牢记着“七点一刻,龙卷风”,他叫醒华明说:“通知各班班长带队,在队长门前的指定地点集合,动作要快。”

  晚上睡觉华明没脱衣服,钻叔话音刚落,他掀开被,跳下床出了门。井队所有的人都到齐了,“风湿队长”严肃地下着命令,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,钻叔说:“护卫井架的四角绷绳,四个班组每个班组负责一处,再加固一下,完成任务后由各班长带领班组人员迅速离开井场,到五里外的红柳林里避风,大家赶快行动。”

  “一班跟我来。”

  “二班跟我来。”

  ……

  井场上一阵紧张的忙碌过后,钻工们都离开井场,井场上只有钻叔一个人了,他在井场上来回走动,这会儿他的心绪倒平静了,只等着着高高耸立钻塔和龙卷风一搏。这时他又想,还有没有赖着不走的家伙,就去板房宿舍查看,发现一班有三名钻工躲在板房里没走,钻叔发威了,抡起三角带满口地“滚你王八蛋,滚你王八蛋”的,赶走了他们。

  东方露出鱼腹白,半个小时过去了,又十五分钟过去了,钻叔在井场不紧不慢地来回走动着,他突然发现,井场西边滚动起了黑云,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天边游动,摇头摆尾地奔井架飞来,他看看钻塔上的队旗在猎猎地飘,往日队旗可以当风向标,今天他就是天气预报。等钻叔把四角绷绳检查一遍后,抬头看钻塔上的队旗已经被风撕出了口子。

  龙卷风越来越靠近井场,风力不断在升级,钻叔发现靠西北角的那根拉线在风中摇了起来。他心想不好,绷绳螺丝松动了,情况危急。这时,人已经不能直立行走了,他拿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管钳子,背上一捆八号铁线,向西北角爬去。当他回头躲那扑来的风沙时,回头看见华明,也在匍匍前进,紧跟在他的身后。

  “钻叔,我去,把工具给我。”华明大声喊着。

  “你小子从哪钻出来的,快给我滚开。”钻叔骂了华明一句。

  龙卷风猛烈地袭来,井架开始摇晃起来,井场上一老一小两名钻工,被龙卷风刮得在井场打着滚。

  “油桶滚过来了,快躲。”华明提醒钻叔。

  他们继续奋力向前爬行,华明在钻叔后跟随,他们只有一个念头,加固绷绳,保住钻塔。他们终于爬到了固定绷绳的水泥块,华明用力抱紧钻叔的腰,钻叔用力地紧固螺丝,钻叔的手被来回抽打的钢丝绳打破了,流着血。突然,狂风肆虐,如伸出的魔爪,把拉线切断了,钻叔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水泥块上,华明被卷得无影无踪了。

(五)

  狂风冲撞钻塔,释放着野性,刹那间,一场不可抗拒的灾难在井场出现了,井场一片狼藉,板房搬家了,设备移位了,从远处刮来的树枝和没成熟玉米杆,有的挂在了钻塔上,有的凌凌乱乱地散落在井场,固定钻塔的四个绷绳断了两根,像勇士被砍去了臂膀。

  龙卷风来去匆匆,很快风停了,草原上很静,井场很静,静的叫人害怕。这时,躲避龙卷风的钻工们迅速回到了井场。钻工回来了,井场开始嘈杂起来,他们大声喊着钻叔,却没有回音,不见踪影。

钻叔呢?钻工们在井场上焦急地四处寻找,在不停地呼喊:“钻叔,钻叔,你在哪里呀?”

  钻工们看到四角绷绳断了两根,预感到一定是出大事了,他们顺着狂风飞过的方向寻找着。当走进固定绷绳的水泥墩哪里,有人喊了一声:“血,这拉线上有血。”钻工们的呼喊声停止了,一群小伙子扑了过去,用力扒开盖在石块上的乱草和土块,发现了一个人,大家都惊呆了,是钻叔。

  此时钻叔的衣服上沾满了血,不知那里有伤口,钻工们把钻叔抬到井场中央,轻轻地擦着脸上的血,钻叔紧闭着眼睛,已经奄奄一息了。在钻工们声嘶力竭的呼喊中,钻叔仿佛听到了似的,嘴角微微一动,不很清晰地断断续续地说出“华…明…”两个字,声音模糊的几乎很难辨清。这时大家才发现,队伍了少了华明,钻叔的徒弟。

  钻工们再次在井场寻找,在井场周围喊着华明的名字。经过一阵儿寻找,在距离井场三十多米外的草丛里发现了华明。这时华明已经渐渐地苏醒过来,受伤的手掌滴着血,左脸青紫。华明睁开眼睛就喊钻叔,当钻工们把他搀扶到钻叔身旁,他一下就扑到钻叔身上,哭着说:“钻叔,你没事吧,你睁睁眼睛,看看我,我是华明。”

  “啊……”钻叔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。

  “钻叔,队长一会儿就回来了,金刚钻头领回来了,你还得领着我们打井呢,就差三十米就完钻了。你快醒醒,等开钻了,我还和你上你个岗,还住一个板房,还给你洗衣服,还给你弹吉他。”华明说。

  良久,当钻工们抬头看钻塔时,有一个身影向钻塔上攀登,是华明。华明受伤的手还在滴血呢,可千万要抓紧梯子呀,钻工们都为他捏把汗。

  华明爬爬到很慢,渐渐地爬上了塔顶,把一面崭新的队旗挂了上去,队旗在龙卷风过后又飘了起来。队里几十号人敬畏地仰望着,他们从来没像今天看队旗看的这样认真,这样动情,尽管这黑钻塔在地图上找不到它的标记,但它不会消失,永远不会消失,因为鲜红的队旗会永远地飘扬着。

  钻叔躺在那里,微微睁着眼睛,看着塔顶上鲜红的队旗,在风中飘啊,飘啊……

编辑:刘禹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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